主角是宁瑶闻人淮的小说免费阅读全文大结局

时间:2022-12-14 12:48:11

宁瑶闻人淮是著名作者沈暮蝉热门小说里面的主角。书中的那男主宁瑶闻人淮如磐石般坚定,女主的豁然与可爱,温暖而不失俏皮。下面看精彩试读!他是神秘富有的世家子弟,无人知晓他的身家背景,感兴趣的只有古董。他有一家拍卖行,开在在地段金贵的民国公馆,白日休息,夜晚开张。他是传说中的宅男鼻祖,十岁之后,他再也不能接触阳光,世界从此坠入永夜。他的一切都是秘密,不由自主地吸引着宁瑶想方设法接近他。然而,当她解开十五年前的谜题,才发现他变成“睡美人”的原因,竟和自己息息相关。原来她的幸运,全是他给的。这世上还有那么多美好他都没见过,她又怎么忍心让他一直生活在黑暗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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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内容试读

?第二天一早,宁瑶跟着沈南朝去徐记吃早茶。因为昨晚的大发现,宁瑶的心情不错,沈南朝看起来心情也很好。不过,她有些尴尬就是了,因为身上的衣服还是沈南朝的,她的衣服送去干洗店了,只好挑了件他的衬衫做裙子,等阮阮拿着她的衣服到了办公室再换。

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虽然沈南朝一点都不介意。

沈南朝和闻人淮身材相似,她一慌神的时候会想到,自己和他住了那么久,怎么就没穿过他的衬衫?

服务员送来了生煎和蟹黄包,香气满溢。沈南朝夹了一个到她蝶子里,一直看着她在笑,宁瑶没发现,正出神,包间外传来脚步声——有个如古琴般拨人心弦的声音叫了她的名字:“宁瑶。”

宁瑶抬起头,只见——闻人淮正在门口,黑眸清浅,长身玉立,而在他背后的人,是叶南方。

宁瑶忽然觉得,自己在饲养一只猫。从开始饲养猫的那一刻,她就学会放下身段,好吃好喝、软言软语的伺候着,他要是一个不开心了,她还得跟在他身后顺毛,这该是一个多么可爱的铲屎官啊。然而,这只倨傲清贵的猫,一早在她殷勤邀请一起吃饭时被严词拒绝,他说他不习惯和别人一起吃饭。如今他却和另外一个女人出现在这里,还是在他绝对不可能出门的早晨。

哦,宁瑶,你不过是个愚蠢的铲屎官!

沈南朝懒洋洋地向门边二人招了招手,一笑:“我说刚刚徐记怎么一下子全安静了,原来是闻人你这***烦来清场了啊。我听说南方回国了,正想着要约她吃个饭,真巧。”

闻人淮站在门边,清俊修长,修白的下颌微微扬着,他望了望宁瑶,又望了望沈南朝,一言不发。

他旁边的叶南方点点头,看了一眼他们桌上的一桌子甜食,正色道:“谢谢邀请,不过糖分摄入太多,会让我内分泌失调的。”

宁瑶觉得自己又像回到了昨晚的雨夜里,身上湿哒哒的,难受得仿佛永远都找不到尽头。她表面上仍旧露出淡淡笑意,看着门边的二人说:“沈总,我们还是不要打扰闻人先生和叶小姐二人世界了,既然人家不愿意,干吗要勉强?”

沈南朝奇怪地看向宁瑶,这一向乖巧的实习生,怎么语气里多出了一丝刻薄来?不过嘛……他也正有此意,这时大家都各自有伴,何必给对方做一千瓦的电灯泡?反正闻人有南方看着呢。

忽然,一直沉默的闻人淮却开口道:“打扰了。”

说完抬脚迈了进来,出乎众人意料。叶南方跟在他身后,和方才的拒绝不同,她扶了扶眼镜看了一眼闻人淮的背影,他也进来了。

这是不是传说中的“夫唱妇随”?

宁瑶觉得自己不正常了,一向觉得自己脾气平和,这时都觉得自己变得刻薄得不行,真是太不对劲了。

闻人淮在她对面坐下,长腿交叠。他今天穿薄款的黑色衬衫,更显得脖颈修韧,墨玉的短发下,眸色清亮。他轻轻扣了扣扶手,门外立刻有人进来奉茶。

叶南方落座后,看了看杯子里的茶,轻声和他耳语,而后她的茶就被撤了下去,换了一杯健康无比的白开水,她这才满意地露出微笑。

宁瑶狠狠咬了一口蟹黄包,闷声不语。

没想到,那个悦耳低沉的声音直直向她而来:“为什么不来做这周的工作汇报?铜鎏金珐琅西洋钟的机芯还没修好,你也不打算跟进了吗?助理小姐。”

抬头,见他徐徐拨着茶叶,灼灼目光一直停在她身上。

宁瑶一口蟹黄包噎在嘴里。是谁之前让她放假的?她也是有自尊心的好吗?她忍下来,冷静地回了一句:“不好意思,我明天早上发到你的邮箱里,至于铜鎏金珐琅西洋钟的机芯,我真的不太懂。”

闻人淮眉梢一挑,沉声道:“我不看邮件。”

之前还和叶南方邮件往来,现在又不看邮件了?宁瑶都能想象到他的潜台词,不好意思,我不看陌生人的邮件!

糟糕,他们之间怎么变成这样了?

见宁瑶表情不好,沈南朝干咳了两声,看不下去了,护犊子道:“我说闻人,宁瑶是我的员工,可不是让你这么欺负的,你适当点。”

闻人淮抬眸,不紧不慢地看着他:“你家?宁瑶是我的助理,我随时都有权收回她的假期。”

沈南朝一怔,忽然觉得无言以对,是自己把宁瑶送到闻人那边的,有种吃了哑巴亏的感觉。

宁瑶不想跟闻人淮争,看着叶南方坦然自若的样子,她也没了细细品尝美食的兴致。瞥了一眼闻人淮,宁瑶转过头,对沈南朝抱歉道:“不好意思沈总,我还要回去整理工作汇报,先告辞了。”

“我送你。”沈南朝正头疼得不行,顺势也站了起来,拿起宁瑶的包,对闻人淮和叶南方微微点头,“那我们先走了,你们慢慢吃。”

叶南方松了口气,愉悦道:“没关系,我也不太习惯超过三个人以上的聚会,再见!”

虽然宁瑶知道叶南方想表达的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然而她还是觉得,有种自己被当做电灯泡的感觉,想起回家时候宁爸宁妈那种相爱到别人都插不进的感觉,她很是羡慕。她很想知道,闻人淮究竟是怎么想的。

侧眸只见,他眸色沉沉的盯着自己,皱眉不语。

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啊。

宁瑶无奈,只能推门走了。

闻人淮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手中的茶停在唇边,蹙起眉头,放了回去。

叶南方抬眼审视着他。虽然他看起来依然淡如水,仿佛刚才的事没有发生过一样,但不知为何让她觉得他,很烦躁。想了想,她顿悟了,“早上给陈经理打电话,你突然说要来这里吃早茶,原来是因为宁瑶和南朝在这里,是吗?”

闻人淮还是没说话,脸色倒是又臭了一分,面前的早茶一点没心思动。

叶南方了然的点点头,“我真聪明。”

沈南朝抽空去清园拜访了一次,跟闻人淮商量工作室与拍卖行接下来的合作事宜。好久没来清园,沈南朝真被吓了一跳。清园里到处都拉着帘子,冷清清的样子和之前不大一样。宁瑶还住这里的时候可没有那么暗,至少在宁瑶的活动范围里都是很明亮的。

闻人淮正在开会,沈南朝只好在大厅里等了一会儿,百无聊赖,他扫了一圈大厅,没想到发现了有趣的事。

楼梯旁的深色弧形沙发上搭着一件女式的针织外套,沈南朝曾见宁瑶穿过这个款式,桌上散乱着几本言情武侠小说,明显也不是闻人的,门边还散落着女人的高跟鞋……据他所知,宁瑶这半个月来都没回清园住,而这些东西显然也不是叶南方那个女人的风格,而且……闻人不是有洁癖吗?

正思索着,闻人淮从楼下下来了,他不咸不淡地看了一眼独自坐在客厅的沈南朝,冷清的眼里写着“有何贵干”几个大字。

沈南朝微微一笑,舒服地坐在沙发里翻桌上的小说,声音懒洋洋的:“关于拍卖年鉴的设计书我给你送过来了,你有时间看一下。”

闻人淮淡淡应了一句:“这世界上有种东西叫邮件,非常简单,你有时间可以学一下。”

沈南朝不理会他的嘲讽,翻着书打趣道:“你这里怎么都是女人的东西,也不收拾收拾。我说,你不会是病情又加重了吧,要不要找私人医生来瞧瞧?”

闻人淮凉凉回他:“宁瑶的东西,让她自己来收拾。”

沈南朝正看到小说扉页写着的“宁瑶”二字,心下微妙。合上书,他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为了验证心里某种想法,他咽下了本来要说的话,话锋一转:“闻人,还有个事我想和你商量下,我觉得宁瑶不能给你做助理了,她毕竟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在工作上很多事情还不懂,我想把她调回工作室亲自指导她。”

陈经理上了茶,闻人淮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不容置疑:“不行。”

沈南朝沉默了会儿,想了想,继续游说:“我可以给你找其他人,对了,把一直跟着我的秘书给你怎么样,陆秘书比宁瑶有经验,办事也妥当。”

闻人淮滴水不漏:“你留着自己用吧。不过你倒是提醒我,宁瑶的‘假期’快结束了。”

沈南朝了解他,他从不招外人在自己左右,但用顺手的人也从不轻易换,除非那个人不愿意,而且,他们之前还签了该死的合约。沈南朝沉思了一会儿,想到什么,不由得笑了:“那好,如果是宁瑶自己要回我那边,你也别拦她,我可以把违约金双倍给你。”

闻人淮微微垂眸,若有所思了一会儿:“她不会的。”

结束了这次带有试探意味的对话,沈南朝眼里的笑意渐渐沉了下去,目光停留在闻人淮身上。总觉得,他的好友真的哪里变了,以前的他绝对不会这样。

他从不会这样任性的把情绪放在脸上。

2早上,宁瑶习惯性给三不悔发了早安问候,没想到却意外得到了回复,她立刻问能不能再约一次,她有很重要的问题要问他,这次,三不悔居然很干脆的答应了,就和她约在离工作室不远的咖啡厅。

去赴约之前,宁瑶想起上次闻人淮准备带去贿赂三不悔的蜻蜓眼,不知还在不在清园里。于是,她终于有了个让自己光明正大回去的借口。

想到这,她的心底不由得生出了一丝期待来,唉……明明是自己在闹别扭,可一想到可以见到他,她又忍不住开心起来,人的情绪,果然都是没有办法控制的。

回到清园,保镖都远远守在宅子外,都知道她和闻人淮的关系,所以没人拦她。她一推门,发现门上新挂了风铃,声音清灵灵的响,从门口都穿透了整个宅子,好似主人故意挂在这里,提醒自己有人进来了。

这很像他,没有安全感的他。

走进去,发现老宅内都没有保镖再守着了,特别清净。好久没回清园,还以为会有什么变化,结果并没有。她离开前丢在沙发的小说和外套连动都没动过,这不像他一贯洁癖的作风,她之前还怕会被他扔掉来着。

上了楼,还是一个人都没有,她顺利在他的收藏架上找到了蜻蜓眼,然后留了个字条。临走前,却又停在楼梯口,收回了步子。

回首望着空无一人的楼上,他不在的时候,这里再也没有她的禁令,可她突然觉得特别沮丧。

真是白来一趟了。

到了和三不悔预约好的时间,宁瑶带着蜻蜓眼出现在咖啡厅。她怎么也没想到,三不悔竟然会是一个旧相识——李珣。

没错……就是那个曾经被她坑过的李珣先生,清园的卖家。

咖啡厅内,李珣喝着茶,兀自看着对面一脸惊讶的宁瑶微笑。这个扮猪吃老虎的小姑娘这下总算该知道他当时被坑坏的心情了吧?清园莫名其妙被卖了他可是一直耿耿于怀,所以才会在微博上和她小小玩了一番猫捉老鼠的游戏。

宁瑶一看是旧相识,起初的一丝疑虑也慢慢消失了,想起之前的事也觉得好笑,居然没看出来这个三不悔在整她。不过还好是李珣先生,之前接触过就知道不是什么坏人,还挺好骗的,就是个很有趣的收藏家啊。

把手上的蜻蜓眼郑重的推过去,她知道讨好的赔礼道歉,“三不悔先生,听说您最近在找这个战国蜻蜓眼,我们家先生特意让我带过来送给您过过目。上次的事……就算了吧?您这次不也骗到我了嘛,我一点没看出来,您真是太厉害了。”

还穷留学生、打工仔呢,她居然一点没怀疑,真是疏忽了……李珣看了看桌上的蜻蜓眼,再往上斜了她一眼,笑了下,“算你还有点诚意,上次的事我这么大度的人早就忘了,谁还记得那些事儿啊。而且我也没骗你,我爷爷对儿孙管教特别严格,留学时的零花钱必须自己赚,所以我就在自己的古董店里打工了。”

宁瑶给了台阶就下,赔笑着问古董店的事,最好还有那个合伙人的消息就好了。

李珣喝了口茶,这次没和她打太极了,仔细和她说起古董店的事。十几年前,他在美国留学期间,一直帮爷爷在自家的古董铺子里做事。有一次跟着爷爷盘库时,第一次见到这个叫白羽的翡翠,印象也算深刻,但见惯了自家众多名贵古董,他也没特别去留意。至于是从哪里得来的,更是不清楚了,只知道爷爷后来把这块翡翠当礼物送给了奶奶。奶奶过世后,爷爷就带着他送给奶奶的这些古董回了清园定居。

查不到白羽的交易信息,是因为白羽从未在市场上出现过。

这十几年来因为爷爷的保护,见过白羽的人寥寥无几,倒是有几个日本的汉学教授和爷爷关系不错,听说一直想和爷爷买白羽来着,不过爷爷一直没舍得卖。

宁瑶心想,难怪叶南方知道白羽的消息,听沈南朝说她一直在日本学习,所以才能巧合的接触到这个消息吧。

李珣说,清园交易的时候,他也不是故意不告诉宁瑶的,虽然一时因为被坑赌气没帮她忙,但他也确实不知道爷爷把东***哪儿了。后来再想起来爷爷藏东西的习惯后,还是第一时间告诉宁瑶了,他可不是什么坏人。

宁瑶连忙给李珣添茶,有点小狗腿的样子笑着:“是是,我就知道李先生你是个大好人,我上次那点小伎俩真是太低俗了,你心胸宽广不和我介意,真的很佩服。”

她真诚的夸了一夸这位和她玩了许久的大人物,李珣心里舒服了,终于给了她最有用的信息,就是那位合伙人陈先生的大约方位,就在距离城外一个小时的古镇上,但具体是哪个房子,他就不知道了。

有这些信息就够了,太够了!

她眯眼一笑:“谢谢你,帮我又推进了主线任务,下次我请您吃饭吧,我还想和您讨教讨教呢。”

她是真心挺喜欢李珣先生的,虽然两人不是同龄人,但不知道为啥,莫名觉得对方都好有趣……能交到不错的朋友真是太好了。

李珣想了想,倒是认真的笑了:“你每天锲而不舍给我发的问候和笑话挺好玩的,我都快习惯了,哎,不如你到我的公司来,做个助理怎么样?我给你加工资啊。”

“呃……我对我现在的工作和领导都有感情了,换个地多麻烦,你要是不介意,我还可以每天在微博给你发好玩的私信。”

听她这么说,李珣有些失望,但也没强求。

宁瑶微微一笑,她说的听起来像在开玩笑的话,其实都不是开玩笑,她的确是和新上司有感情了,对她而言,那是很重要的感情。

只不过,为什么闻人淮都看不到她的好呢?连李珣先生都想挖走她。

要是他也能看到该多好啊,她就不用做那个好像一直在孤单的捧着水源的人了。一只手,即使再努力,水也会慢慢流光的。

不过……她还有另一只手呢,水要是流光了,她就再去接。

这么一想,她心情又变好了。

离开咖啡厅后,宁瑶回到工作室,将得到的信息告诉沈南朝,他们离白羽背后的秘密又进一步了。

办公室内,宁瑶正蹲在角落的兔窝里照顾生病的有二,而沈南朝一直埋头于电脑屏幕前,偶尔停下来,习惯性往咖啡里加糖,却不喝。

见他沉思许久,宁瑶有些担心的问:“沈总,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沈南朝看向她,摇头只笑:“你好好照顾有二就行。那边已经有人给我发来了陈老先生的详细地址和老先生的资料,我刚刚在想要买点什么礼物带过去。”

那么快就找到啦?难怪以前闻人淮一有什么事就找沈南朝,他真是个最好用又最实用的人才……“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宁瑶顺顺有二的毛,笃定道,“有二今天好像没什么事了,今天晚上再带它去兽医那里看看。明天就是周末,我们一起去找陈老先生。”

沈南朝略微想了一下,轻点头:“你和我一起去也好,这阵子你都暂时跟着我吧,闻人那边不着急,我有点事情还没想通。”

“是闻人淮的事吗,要不要我帮你一起想?”

沈南朝没说,眉宇间的疑思一闪而过。他走过去蹲在宁瑶身边,温柔的摸了摸有二,而后意味深长的对她扬起唇角:“不用,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宁瑶没明白他的意思。

此时此刻,她只想快一点知道白羽的故事。

空气中隐约传来栀子花的清香,她忽然发现,原来已经是盛夏了啊。距离她和闻人淮的初见,已经过去三个多月了。

时间过得那么快,而她走近他,那样慢。

3陈老先生住在城外的古镇上,好像心照不宣一般,周末很早沈南朝就来接宁瑶,而宁瑶也早早等候在门外了。

他们都想早一点找到陈老先生。

今天天气有些阴沉,车子刚开出去一会儿就下起了小雨,沈南朝细心的打开空调,给她指了指放零食的地方,不知道宁瑶喜欢吃什么,他特意储备满了。

宁瑶拿了一包凤梨酥在手上,若有所思,“沈总,你和闻人淮认识很久了吧?能不能和我讲讲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和闻人?真是好多年前的事了。”沈南朝回想了一下,笑了。过去那么多年,他沈小爷认识那么多朋友,但只有和闻人淮的相识是最有趣的,那天是怎么到来的呢?他慢慢回想起来。

那一年,他刚和老爸从北京城搬到本市,老爸忙于公司,顾不上他,只好花大价钱找了个家庭教师过来看着他。那位家庭教师在本市挺有名望,同时带了不少公子哥太子爷的,沈南朝因为没有朋友,周末的时候只好粘着老师带他到处去玩,那几年里,老师几乎成了他的第二监护人,也带着他认识了最好的朋友。

后来他注意到,每到周六晚上老师都会甩开他,去给另一个学生上课,每次他让老师带他一起去,老师都拒绝了。这更加让他不甘心,于是某次,他悄悄跟着老师,发现老师去的是一个老宅子,因为他都跟到那里了,老师无奈之下,只好把他带进了老宅。

老师的另一个学生是个奇怪的少年。他白天睡觉,夜晚上课,身份尊贵像是这座老宅的主人,因为每个人都对他毕恭毕敬,但他又不像,因为他连老宅的门都不能出,围绕在他身边的是一群高大威猛的保镖,连他去上厕所都寸步不离。

那个少年就是闻人淮。

从沈南朝见到他那一刻起就对他好奇无比。他很高冷,总是不开口说话,常常就躲在爷爷房里看书,或是盯着一个破古董瓶子一整天都不动。

沈南朝一直在想,要怎么才能让他和自己说上几句话?于是他总是在他身边转悠,假装不会做数学题要抄他的作业,有好玩的事就和他分享,但闻人淮始终都是一副懒得搭理他的样子,他想要怎样就怎样,只要不要吵他就好,他很怕被人烦。

有一天,老师布置的作业奇多无比,沈南朝就和他开玩笑,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如果到晚上十二点之前,谁能把老师一直带在身上的怀表拿到手,谁就帮对方做作业。

沈南朝深谙闻人淮的心理,他要是输了就帮他做一周的作业,并且绝对不来烦他,他想对着破古董发呆多久都行。

闻人淮同意了。

宁瑶一时好奇,忍不住放下凤梨酥,好奇道:“谁赢了?”

沈南朝笑笑,“我设计了一晚上,想从老师那里偷偷拿到怀表,连泼水让老师湿身去换衣服都干出来了,可是我那谨慎的老师啊, 硬是没让我得逞,闻人呢?他只用了一句话就让老师把怀表给他了。”

“什么话?”

沈南朝一本正经的学着闻人淮的声音:“他说,老师,您的怀表齿轮转动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对,再过几天应该就会坏了,正好我会修,不如我帮您看一看吧。”

“……”

“从那以后我就知道,闻人这家伙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少爷,很多时候,他只是懒罢了。于是从那之后,我和他开始经常玩这种打赌游戏,有一次……”他顿了顿,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苦笑了一下,“那时候我还小,不懂事,也不知道他不能见光,硬拉着他要出去玩。那次和他打赌,如果他能躲过保镖跑出来,我就帮他做任何他想做的事。那时候啊,我还是个任性又冲动的孩子,惹了不良少年就要和人家打架。闻人已经被迫和我是一伙的了,只能帮着我。他从小受过专业的训练,身手很是不错,只是,慌乱中有人拿手电筒闪他的眼睛,然后他就像变了一个人,激烈地甩开周围的人,跑到角落里用绳子把自己给绑起来了。我吓了一跳,不知道他怎么还随身带绳子,还去帮他解绑……”

他撩起刘海给宁瑶看,额角上有个清晰的疤痕,“喏,这都是他不小心留下来的,友情的印记。”

宁瑶明白了,难怪工作室一直对闻人拍卖行有求必应,原来是两个男孩子年少时期打的赌,一直遵守到现在。她默默在脑海中勾勒着那个十多岁的少年,安安静静藏在老宅深处,从不逾越从不冒险,如果那时他没有遇到这样的沈南朝,现在会变成什么样?

而在更小更小的时候,她相信,自己也曾真的遇到过那个少年,只是她的运气没那么好。

雨停的时候,车子正好停在了古镇外。陈老先生住在河尽头的一个院子里,院子里种满了竹子和爬藤,生机盎然,一眼就可以看到。沈南朝上前敲了敲门,不一会儿,门开了,他看到有个须发白眉的老人家出现在门后,礼貌的问:“请问陈老先生住在这里吗?”

老者看了看他们,点头:“我就是,你们有什么事?”

沈南朝对宁瑶一笑,宁瑶立刻会意,上前将特意买的龙井呈上来,“我们是特意来拜访您的。”

陈老先生有些疑惑。

半个小时后,院子里的小火炉上,热水发出“呲呲”的声音,雾气腾腾的弥漫在石桌旁的三人身上,陈老先生听完他们的来意,若有所思。

“那块翡翠原来叫白羽?当年可是老李的心头肉啊,没想到是闻人先生丢失的。”陈老先生想想,忽然起身,“稍等,我给你们看个东西。”

沈南朝微微点头。抬起茶杯喝了一口,觉得没味道,又放下了,转头去看宁瑶,从在车上开始她就一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知在想什么。

陈老先生回来时带了一个旧盒子,是以前古董店的一些旧物,他说:“以前古董店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贵重物品的收购,一定会拍下交易的过程,防止以后有什么麻烦发生。”

他说着拿出了几张照片递给他们,照片上是白羽的细节图,以及最后一张……他们拍下了白羽的卖家。

照片已经有些泛黄,沈南朝和宁瑶看清照片上的人时,瞬间都愣住了。

宁瑶愣住是因为,照片上的人长得很像一个人——沈南朝。而沈南朝愣住是因为,他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人就是他的父亲,沈北洋。

“这是……大老板吗?”宁瑶问。

沈南朝点点头,证实了宁瑶的猜测。

白羽与闻人的病密切相关,导致他和宁瑶一直默认找到了白羽的源头就可以解开闻人过去的秘密,至少可以解开一半,然而他万万没想到这会和自己的父亲有关。

陈老先生见他们神色怪异,又补充道:“这是十五年前的照片了,不知道对你们有没有用。”

十五年前……

沈南朝陷入了沉思。

记得小时候在北京城,父母离异后一直是老爸在照顾自己,公司破产后爷俩生活虽然清贫,但还是过得非常开心,而且他们俩父子之间从来不会有什么间隙和秘密,他也一直很崇拜老爸,因为老爸可是在公司破产的时候,长风破浪又将公司起死回生的大商业家啊。

而十五年前,正好是老爸让公司起死回生那一年。

宁瑶却是想到,十五年前,不正好就是自己在美国度假,狐狸去世的那一年吗?那时候,她还见过白羽在男孩的脖颈上。

照片上的大老板,会和闻人淮的过去有什么关联呢?

她有些担心的看向身边的沈南朝,“沈总,你还好吗?”

沈南朝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将手中的照片还给陈老先生,沉默了短暂的时刻,却是摇摇头对宁瑶一笑:“今天忘记带薄荷糖出来了,有点难受,宁瑶,你陪我去喝杯酒吧。”

喝酒?在工作室这么久,她几乎没见过沈南朝喝酒,不过她也暂时不想立刻回去,于是点了点头。发了个短信给阮阮保平安,手指停在陈经理的名字上良久,还是关上了手机,这个线索暂时还不太适合告诉闻人淮。

等一切查明了再说吧。

4从陈老先生家出来,沈南朝带着宁瑶在古镇外随意找了一家小酒吧。有趣的是,他给自己点了酒,却给宁瑶点了牛奶。

“我们两个只需要有一个保持清醒就好了。”他喝了口酒,愣愣地望着宁瑶,终于下定决心似的,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你是聪明的那一个,你会帮我想到办法的,对吗?”

沈南朝果然不是胜酒力的人。宁瑶望着他明亮却失措的眼镜,不由得想到闻人淮那双总是深不见底的眸子,他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漠然的,起码对沈南朝不是,对他来说,沈南朝是他唯一的朋友,这个定义太重要了。她想了想,安慰道:“沈总,现在我们得到的线索还不太多,大老板不一定就和闻人淮的过去有关系,一切还只是我们的猜测而已。”

是安慰沈南朝,也是安慰她自己。

早前她问陈经理关于白羽的事,陈经理一直讳莫如深,所以她总会自然的往最坏的方向去想,然而现在牵扯到了大老板,总感觉一切都不是那么简单了。

但是,她真的不希望闻人淮连这个唯一的朋友都失去。

短短几分钟,沈南朝竟喝下了两三杯酒,两人各自沉思着。这时,在他们身后的桌子突然间吵闹了起来,沈南朝不悦的皱了皱眉,结了账拉起宁瑶就要走。

宁瑶刚站起来,身后的那群人就彻底打开了,酒瓶子在人群里乱飞,宁瑶没来得及闪避,后脑猝不及防被一个瓶子砸到了。

“啊……”她被瓶子的冲击力打得蹲到了地上,捂着头说不出话来,旁边的沈南朝吓了一跳,伸手去摸她的后脑,没想到摸到了满手的血。

宁瑶顿时觉得有些昏昏沉沉,只听见沈南朝在旁边喊她的名字。

“宁瑶!”他慌乱的伸手去抱她,抬头四处去找酒保:“最近的医院在哪里!”

酒保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附近只有个小诊所,车子开不过去,你得走一段路,有点远,就在……”

听酒保说完地址,沈南朝二话不说背起宁瑶跑进了夜色,临走前只丢下了一句让酒保报警。宁瑶一直迷迷糊糊的,只觉得后脑上凉凉的,耳边是沈南朝气喘吁吁的呼吸声音,她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宁瑶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在诊所里,头上的伤口已经处理好。

沈南朝正在病房外听着医生的叮嘱,脸色凝重,余光瞥见宁瑶醒了,他眉目一亮,大步走进来:“你醒了,伤口疼吗?”

她摇摇头,抬眼看到他身上脏兮兮的白衬衫,脑子瞬间清醒了,沈总是一路背着自己过来,她一下有些不好意思,连忙从床上下来:“谢谢沈总,我好多了,一点问题都没有。”

沈南朝见她那么慌,伸手又把她推到床上,担心的摸了摸她的头:“你慌什么,就在诊所里这么处理一下果然太简单了,不行,你还是得去医院里看看。”

“真的不用了,我已经好了。”她觉得是小伤口,一点问题都没有,况且现在这么晚了,再麻烦沈南朝连夜赶回去就太不好了。

“不行,我是你的上司,我说了算。”沈南朝不给她反驳的机会,哄也不哄了,径直背起她,大步走出了诊所。

夜风习习,沈南朝往回赶的步子并不慢,宁瑶在他背上,一动也不敢动,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这个夜晚对他们都来说都太奇幻了。先是发现了大老板是白羽的卖家,再是她出现血灾之光,倒霉得她都觉得下次出门一定要看黄历了。

宁瑶一直没说话,沈南朝有些担心,加快了步子,侧头轻声问她:“还好吗?一会儿就到了,你可以先睡一会儿。”

宁瑶回过神来,不知是不是夜色沉静的缘故,耳边只能听到一个声音,她突然觉得沈总的说话声,真是有点温柔得不可思议。

她神经不粗,虽然不是很聪明,但也足以能嗅出暧昧的气氛。

“谢谢沈总,我脚挺好的,你不用背我了,我还是自己走吧。”

她挣扎了一下,执意不要他背了。沈南朝却一下子停住了脚步,没让她从背上下来,他依旧保持这侧头去和她说话的姿势,在清凉如薄荷的微风里,在从未出现于他眼中的黑暗下,他有些小心翼翼的藏住自己瞬间慌乱的神情,一下一下的呼吸着,借着几个小时前还未消散的酒力,他轻声对她道:“宁瑶,不如,你做我女朋友吧。”

宁瑶一愣。

沈南朝微微一笑,终于说出来了,心情一下子好像口袋里有很多巧克力那样放松,“你要是我的女朋友,以后我就可以这样一直一直背着你了。我其实一直都很喜欢你,你知道吗,宁瑶?”

宁瑶回过神来,从他背上跳下来。她一向心大,之前没察觉到沈总的心意,生怕自己哪里让他误会了才会这样。于是伸手胡乱在身上找了一番,却没有一颗糖,只好两手空空的对沈南朝说:“沈总对不起,我很早就喜欢上闻人先生了,很早的时候。”

听到她的拒绝,沈南朝脸上没有一丝意外的神色,反而苦笑了一声,“果然……”

宁瑶没听清,“什么?”

沈南朝释怀的一笑,并不解释,只是说:“没什么,既然这样,你就当没听过我刚才说的那些话好了。已经很晚了,快走吧。”

这次,他没再强硬的要背她,而是静静的跟在她身后,对于刚才的小插曲,竟都不提一个字了,这让宁瑶有些心里打鼓。希望沈总别介意才是,他一直都是她很喜欢的上司,如果两个人关系尴尬了,她也会很难受。

不过沈南朝却是一副并不介意的样子,回城的路上,他神色很轻松,甚至还会和宁瑶开玩笑,似乎在解答她的担心,他一点都不介意。

宁瑶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了,沈总是什么人?一向性格坦荡,洒脱大方,怎么会和她计较,于是,便也放下心来。

5最终还是先回了医院。宁瑶的伤口不轻,医生重新帮她做了处理,说怕有轻微脑震荡,还是留院观察一晚。确认宁瑶没事后,沈南朝放下心来,拿出笔记本坐在病房外办公。没想到,一坐下来马上就接到了来电,一个没有存过的号码, 也就是——“闻人。”他笑,他心里的猜测,果然一点都没错。

电话那边,闻人淮在窗边站了许久,忍不住伸手拉开的窗帘,看着外面的夜色踱步,电话接通后,他的手不自觉紧握了一下耳边的手机,才开口道:“南朝,宁瑶怎么样了?”

沈南朝直接和他说了医院的地址,“来不来随你。”

就这么干脆的挂掉了。

闻人淮垂下手,神色变了一瞬,身后的保镖轻声道:“宁小姐就是被酒瓶子砸了一下,下面的人说不严重,而且沈小爷已经带宁小姐去了医院,应该没什么大碍,而且叶小姐也在这里,先生……”

闻人淮还未说话,楼上就有个硬朗的女声传了下来:“我和你一起去医院。”

闻人淮看了叶南方一眼,便一刻未犹豫的大步走出门,让保镖马上备车,去医院。

叶南方扶了扶眼镜,看,她每次都是知道结果会如何走向的人,毕竟她可是不学历史就会成为数学家的伟大女性。就连一向让她猜不透的闻人淮,现在也觉得自己可以预测得很清楚了,真是厉害。

叶南方上了车,转头研究了一会儿闻人淮的神色,忍不住想,这个宁瑶,真是有意思。

凌晨时,医院里出现了一个诡异的修罗场。

宁瑶在床上靠坐着,眼睛一直盯着突然出现的大人物——闻人淮。而沈南朝呢,他好整以暇的坐在病床前,给宁瑶端茶倒水削水果,一会儿摸摸头有没有发烧,一会儿喂她喝牛奶,简直不正常。

闻人淮对沈南朝视若无睹,黑眸只落到宁瑶身上,声音淡得听不出一丝情绪,“头上的伤怎么回事?”

“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被一个醉鬼给砸了,不过只是小伤而已,你和叶小姐不用亲自来的。”宁瑶看了看叶南方,不自觉就表现得特别客气。

毕竟心心念念要见的人,真的出现了,却是成双的。

宁瑶刚说了两句话,沈南朝突然喂了一块水果到她嘴边,抬眸只见他眼里笑笑的,像是在示意让她配合。于是她默默张口,吃掉了……瞥了一眼闻人淮,他却依旧没什么表情,乌眸沉沉的望着她。沈南朝喂了她几口之后,他突然间伸手拿过沈南朝手上的水果,一脸面无表情的喂到她嘴边,开口道:“看来你受伤的是手?”

宁瑶一怔,呆呆的被他喂了几块水果,然后他又拿起杯子,非常小心翼翼又轻柔的端到她唇边,喂她喝水,喝完了水,他又去拿其他食物,准备继续喂给她吃……整个过程他都面无表情又极其认真,叶南方的眼神像X光一样望着他,沈南朝则是微微笑着看着好友,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有宁瑶,又尴尬又无语,最后只好抬起手,说:“闻人淮,我手好得很,你什么都不用做了!”

闻人淮这才停下来,慢悠悠的,对她露出一个极淡的笑意,道:“哦?既然你手很好,那就跟我回去。清园那边我已经叫了家庭医生过去,你旷工了这么久,身体好了就开始补班吧。”

他这样子,几乎让宁瑶有种,他是故意的错觉……可是他刚刚说要带她回去,她心里那条干涸的河像突然间有水流到了正确的位置,清清灵灵的。

她高兴得看着他傻笑,一下子也不生气了。

旁边的沈南朝一脸若有所思的看着面前的两人,眼里的笑意慢慢消退下去。一旁的叶南方目光一转,第一次这么直接的注意到他,“那么有趣吗?”

她托着腮,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沈南朝一怔,回头看着突然靠过来的叶南方,笑了笑没说话,眼睛里的光芒意味深长。

闻人还是平时那个闻人,只不过今天好似心事重重的样子,而宁瑶一副要笑不笑的表情。叶南方看不出这有什么有趣的,而沈南朝表情也怪怪的。她忽然意识到,这些似乎都不是像数学题一样可以解答的东西,没有算法的东西,是什么……闻人淮要带宁瑶回去,沈南朝识趣的看向叶南方:“我家里还有点事,先走了,南方你要不要坐我的车?”

叶南方如梦初醒,抬手看了一眼时间,家里的昙花差不多要开了,要不是为了等花开,她才不会那么无聊半夜跑去找闻人淮谈工作呢。是时候该走了,便一点头,“好,请二十分钟内将我送到家,谢谢。”

“没问题。”沈南朝说完,最后看了一眼病房内的两人,而后笑了一下,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至此,他一直小心暗恋的女孩就交给那个从小和他打赌的少年了,因为他还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终于,要回家了。

回到清园,宁瑶被家庭医生又是好一顿检查,等到可以睡觉时,已经快天亮了。

睡了没一会儿,她被冷风吹得醒过来。

原来窗外在下倾盆大雨,冷雨打在叶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好冷,宁瑶打了个寒战,不会是空调坏了吧?还是闻人淮又在惩罚她?

她抹黑站起来,想去开灯。可是什么都看不到,只好在客厅里乱走了一通,没走几步,就听见“啪啪啪”几声,有什么东西重重从她身边落了下来,碎了一地……她心底一跳,不好了,清园里的东西可都是很贵重的啊……她手忙脚乱去找开关,就听黑暗中,缓缓传来熟悉低沉的男声:“宁瑶,别动。”

一听到闻人淮的声音,宁瑶乖乖站住了,第一次对他如此没好气地嘟囔:“我还在生病,你怎么能真的把我丢给家庭医生就不管了?现在又要怎么样?”

“停电了。”他的声音如同微风,从黑暗中的某个角落传来。

总算他还知道,停电的时候要来找她。可是她现在什么也看不到,伸手想去拉他的衣袖,摸了半天,只听一声凄厉的“砰”……又碎了一个。

闻人淮一把扣住她的手,声音一颤:“我说了不要动。”

不知道这次碎的有多珍贵,不会要她赔吧?他要是让她赔她倒还开心了。想到这里,一个喷嚏打了出来,她揉揉鼻子,又是一个喷嚏。

脑子里晕乎乎的,她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睡着了,一定是因为刚才吹了冷风,脑震荡又加重了……可是现在什么都看不到,地板上一定都是玻璃碎片,想起身边的人肉导航仪,她忽然有了一个特别大胆的想法。

她深呼吸一口气,压低声音对闻人淮虚弱的撒娇道:“我头好疼,如果没有人照顾我,我今晚一定会很难受的。而且,我看不见。你这个客厅里还放着多少古董?我记得有一个是宋朝汝窑的吧,好像你非常喜欢。”

说完,她感到闻人淮的手紧了一紧,下一秒,她脚下一空,如愿被人抱了起来。

她从善如流贴到他的怀里,耳边是他醇厚的声音,如同春雨,清冷而克制:“你再打碎一个,我就把你丢出去。”

呀,这次是真生气了。

不过说是这么说,他把她抱得稳稳的。

宁瑶微微一笑,如愿以偿伸手紧紧勾住他的脖子,脑子晕得不行,还不忘和他斗嘴:“只要你把我照顾好,我就会听话啊。”

闻人淮一言不发,沉默地抱着她上楼。

她在他的怀里舒服极了,不过,还没享受几秒钟就被丢到了床上,哦,是他的床,简直太好了。

“轻点,不怕我脑震荡了你要照顾我一辈子吗?”她揉揉手臂,又象征性地打了几个喷嚏,可怜兮兮的坐在床上,企图引起他更多的关注。

而后,一条被子丢到了她头上。

闻人淮淡道:“睡觉,不要说话。”

宁瑶抓着被子,脑袋越来越晕,也没力气再和他对着来了,反正睡到他的床已经赚到了。

她在床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进去,感觉鼻子塞住了,只好张大口努力呼吸,这里一点都没有他怀里舒服。

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她感觉有个什么东西贴在了额头上,凉凉的,很舒服……脸上出了很多汗,然后又被人擦干净了,再过一阵之后,感觉身边的位置塌陷了一点……她很想睁开眼来看看,可是睡意袭来,她沉沉睡去。

清晨,阳光被隔断厚重的窗帘之外,只留一抹微光,悄悄洒了进来。

宁瑶睁开眼睛,迷糊的抹了一下额头上的东西,哦,原来是退烧贴。再抬眸一看,床角边缘有个高大的身子微微颤颤地搭着,她心头猛地一跳。闻人淮的睡相很老实,手脚都放得整整齐齐,而且搭在那么一点位置上还没掉下去,显然一整晚都没怎么动过。

啧啧,这清俊的眉眼、线条流畅的下颌、精致的锁骨,尤物啊尤物……宁瑶支着手欣赏了良久,没想,闻人淮根本没睡实,他睁开眼睛,抓了她个正着。那双漆黑的眼眸奇怪地盯着他,冷然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她打了个喷嚏,吸吸鼻子,理直气壮:“我病还没好,难道你要我自己下楼继续吹冷风?”

闻人淮没说话。眼神有些奇怪的停在宁瑶的脸上。他们的距离太近了,不知为何,这样的距离,让他觉得她好像有哪里不一样,她和南方不一样,和闻人家的女人都不一样……宁瑶眼眸亮晶晶的,直直盯着他瞧,他回过神来,皱了皱眉,猛然从床上起来,头也不回地走进浴室,“砰”一声重重关上了门。

他又怎么了?

宁瑶无语的抓抓头发,难道是自己起床的样子太丑,吓到他了?哼哼,该不会是……害羞了吧?

宁瑶点点头,觉得这个可能性简直百分之百。

6宁瑶下了楼,洗漱好,吃了陈经理送来的早饭,然后把窗帘拉好,打开电视。

做完这些,她看了一眼楼上仍旧紧闭的房门,计上心头,打开电脑精神抖擞的发了封邮件过去:新的工作汇报,想不想听?

这个时候他应该和公司开完会了,而且今天是周末,也不用去拍卖行。

看在他昨天表现那么好的份上,她早就不生气了,只是想求证一些事情。

不一会儿,楼上的门打开了。闻人淮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白衣长裤,无框眼镜,简单干净,如同潺潺溪流。

待他下完最后一个台阶,宁瑶迎上去,拿起一堆影碟,试探着问道:“边看电影边汇报,怎么样?”

本来以为他不会同意,没料到,修白的手指随手挑了其中一张,丢给她。宁瑶低头一看,他没选《恋恋笔记本》,没选《霸王别姬》,选了个看起来最安全的《罗马假日》。

哈,殊不知,这部也不安全啊。

把碟片放进去,宁瑶特意调低了电视的亮度。回过头,闻人淮正长腿交叠坐在沙发上,毫无兴趣的翻桌上的书,等着她做汇报。

她走到他身边坐下,斟酌着开口道:“你先告诉我,你十五年前有没有去美国度假过?”

闻人淮抬眸望着她,手指轻轻敲着扶手,食指不自觉曲了一下。

她说:“十五年前,我在美国度假,认识了一个戴着白羽的男孩,可是那天晚上,男孩消失了,我养的金毛也去世了。你记得吗?”

他手指一停,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许久之后,他的眼底渐渐从清明变得混沌:“我离开之后,发生了什么?”

他是那个男孩,他真的是。

她早在十五年前就认识他,原来一切都是真的!宁瑶简直欣喜若狂!

她克制住内心的喜悦,一点一点讲给他听:“那晚狐狸去世了,你也消失了,我在柜子里躲了好久好久都没有人来,直到早上保姆才找到我。可是我没找到你。”

她目光闪烁,一瞬不转的盯着他,像是要看透他一样。闻人淮有了刹那的失神,乌黑的眼睛仿佛蕴藏着这十多年来寒枝瘦叶,哪能想到,会再遇上。

而他的脑子一直停留在,她说,那晚她一直在柜子里躲到早上才被发现,那么就说明,她那晚一直很安全。

“你没忘掉我,真是太好了。”她太高兴了,她就知道他们之间一定有某种关联,第一次见到他,她就已经有预感了。

于是喜欢上他,是多么理所应当的事。

闻人淮在黑暗之中沉默着,不知在想些什么。电影里正在上演一场感人的分别,男女主依依不舍的亲吻,宁瑶心头一直在大起大落。虽然欣喜他们早就认识,可还有一个隐患,让她一直很忧虑。她按了暂停,非常非常认真的问他:“你会和叶南方在一起吗?你不喜欢接近女孩子,可是你和她似乎很要好。”

闻人淮望着她思考了一瞬,声音轻得像不确定:“南方?”

像是出乎意料的反问,宁瑶以为他是在思考要不要和叶南方在一起这个问题,忽然懊恼自己干嘛要提起这个话题。

情急之下,她一双眼睛忽明忽暗的凝视着他:“闻人淮,你接过吻吗?”

闻人淮一怔,乌黑的眼眸闪了闪,没有说话。

“你肯定没有接过吻,我教你,好不好?”

宁瑶说完,像是怕他跑了一样,一低头,迅速吻在了他的唇上。

不管他身处的地方有多么黑暗,不管他是不是喜欢她,她都不会放手,因为他们之间早已有那么奇妙的缘分。

闻人淮,你身处的那黑暗,我一点都不害怕。

在被她吻上的那一刻,他的脑海中闪过的,是在那十五个轮回的年岁里,不止一次回想起那个夜晚,不止一次的担心那个女孩会和他有一样的遭遇。

万一那时连累了她,不知会是什么光景。

直到她明确告诉自己,那个故事是她的亲身经历,告诉他,那个女孩很安全,只有他一个人,走过了那黑暗。

想到这里,他竟然,松了一口长长的气,回到了现实……女孩子柔软的唇瓣,像春天的风和冬天的雪,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忽冷忽热,大起大落,那是一种无法掌控子觉得感觉。

回过神来,他伸手推开宁瑶,漂亮的眼睛瞪着她,苍白的脸上整个红透了,“你还真是那个坏掉的铜鎏金珐琅钟的机芯!”

宁瑶愣了愣,什么意思?

闻人淮盯着她,脸色变得更奇怪,然后突然头也不回的上楼了。

她望着他的背影想了想,忽然间明白过他的话来,一下子笑了——机芯坏掉了,所以才需要一个“吻合”的西洋钟啊!

睡美人不说晚安

  • 作者: 沈暮蝉
  • 类型:现情
  • 已完结

他是神秘富有的世家子弟,无人知晓他的身家背景,感兴趣的只有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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