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若舒欧阳烨南嘉 金牌经纪人完结版在线阅读

金牌经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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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公叫柴若舒欧阳烨南嘉的小说叫《金牌经纪人》,本小说的作者是陆白薇最新写的一本现情类小说,内容主要讲述:当红女明星南嘉因丑闻退圈,娱乐圈金牌经纪人柴若舒自己成立公司,之后一位名叫欧阳烨的少年渐渐崭露头角。即使是黑夜,依然有星光闪耀。柴若舒这一路走来,遇到过很多人、很多事,但是她从未放弃。

《金牌经纪人》精彩内容

  (一)
  这几日,好几项工作同时找上门来,寻求与欧阳烨的合作。柴若舒都没给出明确答复,只说考虑考虑。
  她坐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外头艳阳高照,内心却被阴影笼罩。
  其实,欧阳烨要解约,柴若舒有一万种办法可以制服他。但她不想用圈内惯用的手段对付他。比如,设计让他欠下巨债,不得不努力工作还债,又或者威胁封杀他,爆他的黑料等等。
  她是喜欢他的,所以,她永远不会伤害他。
  原本,这件事可以缓一缓,但柴若舒却在这一天收到叶臻来电,小姑娘有些恐慌地告诉她,欧阳烨不但拒绝了叶氏的影视资源,还删了自己所有联系方式。不仅如此,他还有退学的打算。
  这一下子,不光是叶臻恐慌,柴若舒也彻底坐不住了。
  她早就预料到,这场暴风雨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次,但没想到,会来得如此猛烈。
  “我来找他,这件事,你先不要散播出去。”柴若舒在电话中交代叶臻。
  “我知道轻重。”叶臻回道。
  挂了电话之后,柴若舒开始给欧阳烨打电话。这一次,她极其有耐心,可是反复打,打到手机剩下一格电,欧阳烨也不肯接。
  “滴滴,滴滴——”手机发出两声震动。
  柴若舒划开一看,是欧阳烨发来的两条微信,一条是转账信息,另一条是他发来的一句话。
  ——这些钱是这些日子以来我赚的,没有乱花,现在全部给你,希望你能放我自由。
  柴若舒难以置信地盯着手机,反复看了好几遍,大脑像是被钝器所击打,眩晕感十分强烈。
  自由?当初说好了并肩作战,这会儿让她还他自由?
  他,这是要来真的。
  柴若舒真正感到伤心起来,并且在春意盎然的季节里,浑身一阵恶寒。她不明白,究竟是自己看走了眼,还是欧阳烨本性凉薄。
  她坐在椅子上,脑海里又一次走马灯般,回忆起与他相识以来的种种情形。
  柴若舒还在念大学时就认识了他。那时候的他,刚念初中。小小的个子,整张脸还没有完全长开,一副稚嫩的模样。他看不惯自己总来他家吃吃喝喝,有时候还醉成烂泥,于是便板着脸,翻着白眼,说话特别不好听。
  “你弟弟好像不喜欢我哎。”那时候,柴若舒和南嘉说。
  “你别管他,他就这副样子,贱贱的,其实心肠倒不坏。”南嘉回她。
  慢慢的,柴若舒发觉,这个和南嘉不同姓氏的弟弟,果真如南嘉所说,虽然看起来不好相处,实则一直照顾着她俩。
  做饭是他,收拾酒瓶子是他。她跟南嘉醉卧沙发时,也是他拿了毯子,偷偷盖在她俩身上。
  所以,就算表面上,柴若舒和欧阳烨的关系再如何剑拔弩张,她也不曾真正厌弃过他。她很早就将欧阳烨和南嘉看作一体了,当作自己亲近的家人一般,正因为如此,家人的叛离,才让她觉得不可理喻,也不可原谅。
  就这么放弃他吗?
  一想到与他形同陌路的画面,柴若舒心脏一阵绞痛。她扶住椅手,过了片刻钟,做出一个决定:她要去找他,就算改变不了结局,总归要知道原因。
  于是,柴若舒再次驱车去往欧阳烨的住所。
  一路上,她将车速飙到了八十以上,心中一直劝说自己,一会儿见了他,无论他有多任性,自己都要克制住心魔,不能再让奔涌而出的浪,淹没了自己牵住他的最后一根绳。
  到了欧阳烨家门口,柴若舒听到里面传来窸窣的响动,说明他人是在家的。
  于是,她和上次一样,大力拍门,直把里头的人扰到不得不开门。
  欧阳烨穿了一身姜黄色开衫,搭配纯白内里,下巴处满是剃须膏的白色泡沫,他一手拿剃须刀,一手撑在门框上,看见柴若舒时,瞳孔不自觉放大,似乎惊讶于她还能来。
  “你这是,打算出门?”柴若舒问。
  “嗯。”欧阳烨给她让了一条路,往卫生间的方向走。
  柴若舒跟上去,“我们聊聊。”
  欧阳烨将水龙头打开,水流的“哗哗”声将他的冷漠盖下去一半,“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
  “你突然要解约,总有原因吧。”柴若舒步步逼近。
  “我不是说了,就是在组合内待得不顺心,再加上我觉得娱乐圈不适合我。”欧阳烨将剃须膏洗掉,往脸上抹了一层精华。
  他从前是没有护肤的习惯的,还是她和他说,当了男明星,特别是男偶像,可不能再像个糙老爷们儿似的了,他这才开始一点一点养成习惯。他手上的这瓶兰蔻男士小黑瓶,还是她送他的。
  “说实话。”柴若舒说道。
  “这就是实话。”欧阳烨将精华放回架子上。
  “那你为什么不敢和我对视?”柴若舒不断追问,“有人挖你跳槽?还是发生了什么事,你不想和我说,想要自己解决?”
  “没有人挖我,也没有发生——”欧阳烨话说一半,手机忽然响了,他冲出卫生间去接电话。
  “好,我马上下楼。”欧阳烨挂了电话,直接摔门而去。
  “你去哪里?”柴若舒站在他身后,咆哮着问出的一句话,只换来一声沉闷的关门声。
  她走到阳台上,清晰地看见,欧阳烨上了一辆崭新的保姆车。
  这车不认识,但这种型号的车,柴若舒却不陌生。GMC SAVANA,这车的车身长度足足有六米,很多明星都会选择它作为自己的保姆车。
  柴若舒觉得很奇怪,毕竟,欧阳烨出道的时日不久,没见他跟哪位明星私交甚笃呐。
  她心中觉得不对劲儿,赶紧下楼,开车追了上去。
  (二)
  柴若舒紧跟保姆车,一直跟到银河湾小区的停车场。
  她无比惊讶地看到,有三四个打扮紧跟潮流的中年人上了欧阳烨所在的保姆车,为首的那位,虽然戴着墨镜和渔夫帽,但柴若舒一眼就能辨认出他的身份——陈小华。
  陈小华北京的住房竟然在银河湾?他什么时候来北京的?他又是何时和欧阳烨建立起如此亲密的私交的?他们自演唱会上相识,不也才认识了个把月吗?
  柴若舒心里有一堆问号,这些疑问驱使她紧跟那辆保姆车,要窥一个究竟。
  保姆车开出小区,往郊区驶去,最后停在一家隐蔽的高档会所前。柴若舒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加快脚步,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却被人拦下。
  “有预定?”保安上下几眼,快速打量她。
  柴若舒淡定自如,“没有。”
  “那你到这里来做什么?”保安的眼神里,已经显现出警惕的神色。
  柴若舒反应极快,她略带歉意地笑了笑,小声地问:“这里不是吃私房菜的啊?”
  “不是,你搞错了。”保安不耐烦地回道。
  柴若舒退后几步,口中叨叨:“不是就不是嘛,我路痴还不行啊,怎么那么凶的啊,真的是——”
  她回到车上,将车开离保安的视野。
  另一边。
  欧阳烨一进入会所,就闻到一股令自己不舒服的气味,他下意识想要走,却被陈小华拉住,“小兄弟,你去哪儿?”
  “这里,这里味道有点呛,我想出去透透气。”欧阳烨实话实说。
  “你还没适应,适应了就好,这味道叫做男人味。”陈小华大笑着揽住他的后背,直把他往电梯带。
  其他人听到陈小华的话,也乐得笑起来,纷纷打趣欧阳烨还缺历练。
  会所的每一层都有保镖把守,陈小华带欧阳烨去的最顶层,安保最为严格。
  “老地方,带路。”陈小华看起来,和这间会所的工作人员极为熟稔。
  “是。”工作人员对他毕恭毕敬,也对他口中的“老地方”做出迅速反应。
  一群人往顶层最里面的包厢走去。不知怎么回事,欧阳烨越是靠近那个包厢,心跳就越快。
  据说,动物有趋利避害的本能。欧阳烨料想,自己此时此刻没由来的不舒服,大约便是这种本能在敲警钟。
  可是,他已经来不及逃离了。
  包厢内,肉眼所见到的一切,装修得金碧辉煌。桌上,数瓶红酒、洋酒已经开了,和十几只空杯子放在一处。
  光线昏暗,但盛满冰块的玻璃杯和电视屏幕上闪动的亮光,汇成一种奇异的光泽,很是刺眼。
  “下酒菜准备好了吗?”陈小华身边的一个矮矮胖胖的男人问服务生。
  “早就备下了,大哥们一定喜欢的。”服务生笑着应道。
  “光我们喜欢没用啊,今天我们带了个新的小兄弟,你认识他不?”矮胖的男人将欧阳烨推出来,拍拍他的肩,“还得让咱们小兄弟喜欢。”
  “这不是当红明星嘛,哪有不认识的道理。今天的种类多着呢,仅着这位挑。”服务生望着欧阳烨,笑得谄媚。
  欧阳烨有些害怕,有些尴尬,又觉得受宠若惊,忙摆手道:“我随便吃什么,都行。”
  众人一愣,忽然捧腹大笑起来。
  欧阳烨更加诚惶诚恐,因为他根本不知道他们笑什么。
  “小兄弟,此下酒菜,非彼下酒菜啊。”一名男人挤眉弄眼道。
  陈小华大手一挥,“行了行了,别欺负他。一回生二回熟,以后就知道了。”
  欧阳烨跟着陈小华一帮人入内,刚坐下,突然从门外鱼贯而入一群衣着大胆的漂亮女孩儿。
  有男人语气兴奋道:“下酒菜来喽。”
  欧阳烨如梦初醒,他僵直着身体坐在沙发上,看着这些“下酒菜”排列得整整齐齐,巧笑倩兮地望着他们,甚至有几个胆大的,正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
  他撇开目光,故意不去看她们。
  陈小华却不打算放过他,走过来,坐在他身边问:“小兄弟,开过荤吗?”
  欧阳烨好歹是个血气方刚的男孩子,自然听得懂这句话,微微摇头。
  陈小华发出一声嗤笑,拍了拍他的背,“那今天试试?”
  欧阳烨疯狂摇头。
  “是不喜欢这些吗?那告诉哥,你喜欢什么样子的?雏儿?还是清纯的?”陈小华低声问他。
  欧阳烨脑海里,蓦地,又出现柴若舒的身影。清纯的,瘦削的,强势的,这些碎片化的特征,零零总总拼凑成他喜欢的模样。
  见欧阳烨不说话,陈小华只当他是害羞,便替他做主了,“你们这里是雏儿的举手给我看看?”
  有三四个女孩子嬉笑着举手。陈小华朝其中一个相貌清纯的招招手,“你过来。”
  女孩子像中了彩一样,高兴地往欧阳烨身边一坐。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鸨儿爱钞,姐儿爱俏。年轻的姑娘,哪有不喜欢帅哥的。比起陈小华和其他的油腻大叔,姑娘们自然更愿意和欧阳烨亲近。最好,是能有个亲密接触。这样的话,也好到处炫耀一番。
  欧阳烨却像躲避瘟疫一般,和女孩子保持距离,尽量不让她触碰到自己。可是他越躲,姑娘就靠他越近。到最后,欧阳烨简直避无可避。
  “大K,你去点首《慕少年》,我和我小兄弟一起唱。”陈小华指挥一名男人道。
  男人应声去做了。
  陈小华将一只话筒递给欧阳烨,欧阳烨像是得到解脱一般站起来,和陈小华一起唱了这首他最喜欢的歌。
  曲毕,自然是得到了在场所有人的欢呼和掌声。
  欧阳烨为了不坐下来,继续被姑娘揩油,主动去点了几首歌,要为陈小华他们助兴。可陈小华却没那么容易放过他。男人们坐在一群莺莺燕燕中推杯换盏,也算了欧阳烨一个。
  “小兄弟,别唱了,口不干啊?来喝点。”陈小华喊他。
  不知道为什么,欧阳烨如今已经看清,陈小华的私生活并不像表面上那般干净,可是自己对他的崇拜仍旧在。有这层偶像滤镜在,即便陈小华在将自己拉入深渊,欧阳烨似乎也无法抵抗。
  不就是喝酒嘛,欧阳烨逼自己放宽心。
  男人们坐在一起,聊天的内容荤素不忌。欧阳烨无法适应,便装作听不到,一边喝酒,一边逼自己和姑娘聊起了天。
  聊天的过程中得知,姑娘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外围女,或者KTV小姐之流,而是一名网红。
  “钱很难赚吗?为什么来做这个?”欧阳烨有些好奇。
  当下直播带货不是很火么?很多网红都借此赚得盆满钵满。再不济,谈个经济条件好点的男朋友,让对方接济自己。不管怎么样,都不至于沦落到要下海赚这份钱。
  姑娘“噗嗤”一笑,将新倒满酒的杯子递给他,撩拨道:“我们哪像你啊,一炮而红,有那么好的机会,自然觉得钱不难赚。”
  欧阳烨稍稍坐得远了些,“开淘宝店呢?做直播呢?”
  对方看着欧阳烨一脸天真的模样,笑得更开怀了,“哪那么容易哇,我们这行也分大网红小网红的。我们这些小网红的店无人光顾的,做直播也没人看,就算加入公会被推荐到首页,赚了点流量钱,还要跟公会分成,朝不保夕的。”
  欧阳烨点点头,“那倒也确实不容易。”
  这个包厢,原本只是聊天、唱歌、喝酒,随着陈小华一行人喝大了,包厢内的氛围开始变味。
  陈小华喊来服务生,说了句:“来点特饮。”
  服务生会意前去,回来时,手上多了几包锡纸。
  欧阳烨就算再天真迟钝,也反应过来这些锡纸内包着什么东西。陈小华好色嗜酒,这尚且在他能勉强接受的范围内,但吸食这些锡纸内的东西,可是犯罪!
  他喝酒喝得昏昏沉沉的大脑开始敲起警钟。
  男人们看见“特饮”,纷纷露出比见到美女还兴奋的神色。他们人手一包,拿了特制吸管,就开始吸食,过程中,还不忘分给旁边的美女一根,让美女与自己同乐。
  “小兄弟,来一包?”陈小华摇晃着手中的锡纸,冲欧阳烨说道。
  欧阳烨疯狂摇头。
  “不要?这可是好东西。”陈小华将锡纸硬塞给欧阳烨,“它能让你飘飘欲仙。”
  “不,不了,小华哥,我不能——”欧阳烨吓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小兄弟,我都叫你兄弟了。”陈小华的眼神饱含深意,半是劝诱,半是胁迫道:“要加入我们圈子,大家就要有共同的爱好。你这样不行,那样不行,做人这么自私,我们可不喜欢哦。”
  欧阳烨推拒着,坚决摇头,害怕得不知所措。
  旁边几个男人已经嗨了,他们拉过身旁的姑娘,一把撕开衣服,在包厢内上演真枪实弹的禁忌戏码。
  欧阳烨感到一股恶心,他用力推开陈小华,往包厢外冲去。
  当他在卫生间里吐了个底朝天后,刚出来,就察觉会所的气氛不对头。
  欧阳烨往包厢的方向走,看到一众穿着制服的警察,正持枪,直接破门而入。
  “小烨!”欧阳烨听到熟悉的声音,回头一看,是柴若舒。
  柴若舒一脸担忧地走过来,将他从头看到脚,“你没事吧?”
  欧阳烨摇摇头,心中突然百感交集。
  警察将包厢围得水泄不通,片刻后,拿枪抵着陈小华、他的朋友们和网红姑娘们一一走出。
  “欧阳先生,你也得跟我们走一趟。”警察一脸严肃地冲欧阳烨说。
  “小烨,别怕,就是配合做个尿检。”柴若舒在他身边,轻声说。
  “嗯。”欧阳烨定了定心神,大大方方地跟着警察走了。
  因为欧阳烨尿检没有呈阳性,所以折腾了一阵,就被放走,其余人等则被收押了。
  (三)
  柴若舒和欧阳烨坐在火锅店内,相对无言,终是由欧阳烨缓缓开口说了句“对不起”,两人关系由此破冰。
  “我如果晚来一步,你知道你的下场是什么吗?”柴若舒虽是责备的语气,态度却很轻柔,她知道,欧阳烨其实也吓坏了。
  昏黄的灯光下,他的脸色一直是惨白的。
  “我知道,谢谢你。”欧阳烨真诚地望着她,说道。
  “其实——”两人异口同声地开口。
  “你先说。”柴若舒反应极快地决定了说话次序。
  “陈小华说我太听话了,他说在这个行业内,没有自己思想,不曾叛逆过的艺人,是没有大的出息的。他说,我不能太听经纪人的话。说这个圈子内,经纪人都是吃艺人的肉,喝艺人的血,不顾艺人死活的。”欧阳烨说这句话时,压根不敢抬头看柴若舒。
  柴若舒倒是一点也不诧异,静静地听他说。
  “房子是他找人帮我搬的。”欧阳烨顿了顿,又道:“他还给我联系了香港那边的影视公司,说带我去香港发展,让我以退圈的名义,断了跟大陆这边的联系,到时候让大师给我重新取个名字,重新出道。他说,选秀出道不好听。”
  柴若舒眉心一皱。没料到,这个陈小华,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离谱。关键是,欧阳烨对他,听之任之,这是更离谱的事。
  不过,看惯了欧阳烨粉丝的疯狂行径,柴若舒倒也能理解欧阳烨一二了。这就是偶像的力量吧。
  “还有一件事。”欧阳烨头垂得更低,似乎难以启齿,顿了顿,他鼓足勇气,才开口道:“不过,我之前真的有想过退圈。一方面是我始终不适应站在镁光灯下,另一方面,我奶奶生病了,我却没有办法去探望。更重要的原因是,我那天喝醉了酒,你送我回房间,把手机落下了,我后来醒过来时,偷看过你的短信,你前夫发来的。你答应过我,不再和你前夫联系的,你欺骗了我,我很生气!我——”
  说到此,欧阳烨忽然抬头,接触到她温柔的眼光,整个人好比落到棉绒中那般温柔的眼光。
  “小烨,你喜欢我,对吗?”柴若舒忽而开口。
  “你,你怎么突然——”她怎么突然这么正经,这么直白,欧阳烨慌了神。
  “我也喜欢你。”第一次,柴若舒决定勇敢面对自己的心。
  “可是光是喜欢还不够。”她定定地望着他,“首先,我比你大五六岁。三岁一个代沟,我和你之间,已经有两个代沟了。我想要的感情,是可以和我互相支撑的,稳定的感情。你这个年龄段想要的感情,是***。我们俩感情观不一样。其次,你目前事业上升期,如果被对家,或者粉丝知道了,我们俩原来是这样的关系,你猜后果会怎么样?”
  “我其实不在乎那些负面的。”欧阳烨急着表忠心。
  “你可以不在乎,但因为你的不在乎,整个公司、整个团队的人就要失业。”柴若舒语气有些重,瞬间像是变了个人。
  “我知道,所以我才很痛苦,我一直没有说。”欧阳烨抓着头发,有些暴躁。
  “所以说,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但当我们在一起后,全是负面,而没有一丝光渗透进来时,这种感情就不应该存在。”柴若舒说出这句时,眼底的一丝光,瞬间灭了。
  尤显不够,她又添了句:“所以说,我和老林聊些什么,其实你没有立场过问。先前,我答应你,是照顾你的情绪。后来,我联系他,是因为公司确实缺钱,我帮他领养一个孩子,就说是我的,而他愿意以一个普通朋友的身份投资。”
  “你很残忍。”欧阳烨轻声道。
  “我要是真的残忍,就不会报警去救你了。”柴若舒反驳他道。
  “你——”
  “好了,吃饭。”柴若舒直接打断他,“过去的事儿,就让它过去,我既往不咎,你也别再提了。”
  欧阳烨没再说话,只是埋下头,开始大口吃肉。
  今天在会所吐了一通,又在警局被吓唬了一通,欧阳烨现在饿得很。不管如何,他发现自己只有在柴若舒身边时,吃饭才最安心。
  柴若舒在缭绕的雾气中看着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柴若舒觉得,他大概再也不会有什么精神偶像了。
  华丽的衣袍下满是虱子,娱乐圈这个地方更是。
  (四)
  欧阳烨被骗去会所这件事的后劲儿很大。柴若舒方方面面都得打点妥当,才能保证这件事不会被泄露出去。
  听说陈小华一直在自己的关系网里找人,试图逃出生天。但这件事非同小可,他是在会所内被抓现行,根本没有洗白的可能,所以他背后的那些大佬们为了自保,根本没人愿意出面。
  但陈小华为了日后东山再起,硬生生将自己坐牢的缘由洗成了打架斗殴。同样都是丑闻,都是犯罪,陈小华不得已才出了这个下策,拿小污点掩盖大污点。
  柴若舒对于这件事是乐见其成的态度,毕竟,欧阳烨和陈小华前辈后辈、交往过密的通稿已经满街飞了。陈小华吸食违禁药物被抓,欧阳烨的名声也得受损。但现在,大众以为陈小华只是酒后打伤了一个人,那就和欧阳烨没有多大关系了。她完全可以买几个营销号发表推文,表示陈小华人前人后两副面孔,欧阳烨过于单纯,被他欺骗。
  这一面,柴若舒忙着打点。那一面,欧阳烨忙着搬回自家。
  原本,欧阳烨搬家的事儿,有大雄他们几个壮丁帮忙,柴若舒是不用管的。可是这一天,她接到大雄的电话。
  “若舒姐,有个东西,你必须要来看一下。”大雄的语气暗藏气愤,又似乎在畏惧着什么。
  大雄很少露出这样的畏惧,柴若舒有些好奇,便抛下手中的事儿,去往欧阳烨的住处。
  “若舒姐,你来看。”大雄给柴若舒让出一条道。
  于是,柴若舒在一堆收拾妥当的行李里,看到一只被打开的纸盒,纸盒里赫然躺着一只稻草人,稻草人的脑袋上扎了好几根针。
  “若舒姐,你把它翻过来。”大雄声音有些颤抖。
  柴若舒将稻草人翻过来,看到背后钉着一张白布,白布上写着欧阳烨的生辰八字。
  中国古代有厌胜之术,汉武帝时,皇后陈阿娇失宠,使用厌胜之术诅咒情敌卫子夫,武帝发觉后,不但将她废黜,还杀掉女巫、宫女等受牵连的三百多人。
  到了现代,大家自然不再信奉这些神神鬼鬼。但沿海地区的人们,一直对这些东西很敬畏。而厌胜之术也一直悄悄流行于娱乐圈中。据闻,有些女明星角色被夺,拿对方的后台没办法,又想出口恶气时,就会使用这招。所以,大多艺人都不公开自己和孩子的生辰八字,即使公开,也都是假的。
  柴若舒将白布撕下来,将稻草人丢给大雄,“拿去烧掉。”
  “好。”大雄立刻照做。
  欧阳烨坐在沙发上,脸色惨白。
  “你还记得,有谁来过你家么?”柴若舒问他。
  “只有陈小华那拨人。”欧阳烨抓着头发,说道。
  柴若舒想知道,这个稻草人究竟是谁放在他沙发底下的,答案几乎呼之欲出。陈小华没必要暗害一个后辈。想来,是陈小华手底下的那帮人里,有谁看欧阳烨不舒服,觉得他挡着自己的路了。
  “我前些天,一直头疼,而且脑海里总是出现一个声音,让我对陈小华的话言听计从,是不是因为这个?”
  柴若舒深吸两口气,努力使自己的心绪平复,她宽慰欧阳烨道:“不要迷信,也不要给自己添堵,这件事过去就过去了。”
  “嗯。”欧阳烨微微点头,但脸色还是苍白。
  接下来的几天里,欧阳烨病了,发起高烧,身体很是虚弱。他在医院打点滴,被人认出来,医院的输液室和走廊差些被喜欢欧阳烨的女生们挤爆了。
  没办法,柴若舒只能紧急将欧阳烨移居家中,托人找了家庭医生来家里。
  在柴若舒无微不至的照料下,欧阳烨的身体一天一天好起来。他所不知道的是,柴若舒总劝他不要迷信,不要多想,她私底下却是找大师求了符纸,为他破除诅咒。
  她向来不信神鬼,只信自己,可为了欧阳烨的平安,她愿意将所有没尝试过的办法,都尝试一遍。
  “他的身体没有大碍了,但是恢复工作的话,还是要循序渐进。”家庭医生将听诊器取下,和柴若舒交代道。
  柴若舒透过房间门的缝隙,望向欧阳烨,“他的身体是好些了,但是精神状态似乎很消极。”
  医生皱皱眉头,有些犹豫地问:“可能我这句话问得有些冒昧,我想问,他的家族,有精神方面的遗传病史吗?”
  柴若舒如被雷劈中,她声音渐冷,“医生,你有话不妨直说。”
  “心理方面,我不是专家,但略通些。他的病来得急,像是受了什么刺激所致,一下子就打击到他了。一般人心理没这么脆弱。我以前接触过的病例就是,一家子都有家族遗传的抑郁史,所以小孩子天生比旁人敏感,容易陷入抑郁。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想,具体的,还是要咨询心理门诊的医生。”家庭医生道出自己的看法。
  “我知道了,谢谢医生,我送送您。”柴若舒对医生的态度客气,却嘴紧得很,从头至尾都没有回答他,关于欧阳烨家族精神遗传病史的事儿。
  柴若舒送走医生,折回家中时,刚好看到欧阳烨到客厅来倒水喝。
  “医生走啦?”
  “嗯。”
  “对了,我身体康复了,接下来的工作安排是什么?”
  “先不急着工作。”
  “嗯?你不是说,一整个团队都等着我工作养活吗?怎么这会儿就不急了?”
  柴若舒坐下来,浅笑着望向他,“劳逸结合,你才能更好地工作。我给你放个假,你去东北看奶奶吧,听说你妈也从台湾回来照料你奶奶了,正好和家人聚一聚。”
  欧阳烨瞳孔一滞,似乎是对柴若舒的决定感到些许意外,但反应过来后,又觉得欣喜和感激。
  “若舒,谢谢。”他发自内心地说道。
  这是他生病的几天以来,柴若舒第一次见他脸上出现光彩。她在心底庆幸,这一步大约是走对了。
  她不确定欧阳烨是否真的和南嘉一样,被激出了遗传性的精神类病症,但她目前不打算告诉他,造成他过大的心理压力。她打算在未来陪伴他的日子里,观察他,爱护他。大多精神类和心理类的病症,是可以在温暖中被治愈的。
  只是,柴若舒好奇一点。欧阳烨的心理病症,若真是家族遗传,究竟遗传的谁的呢?她想起南嘉妈妈的脸,那样慈和温良的人,会有心理病症吗?还是说,南嘉姐弟俩的病症,是遗传自他们的父亲?
  柴若舒摇摇头,尽力抑制住满脑子的好奇。
  (五)
  台湾,台北。
  周信然站在南嘉宿舍楼下面,不明白为什么南嘉突然间就不理自己了,他不断纠缠南嘉的室友,询问对方南嘉是否有了新的追求者。
  除了这个原因,他想不到别的。
  室友还没来得及回话,楼上的走廊间就传来一连串惨叫。
  “啊——”
  出于救人的目的,周信然听到声音,来不及多想,忙跑上楼,看到南嘉正披头散发地拿着剪刀追着一个女生跑,整个人状若疯癫。
  “南嘉,南嘉,你怎么了,快放下剪刀!”周信然忙上前抱住南嘉,并用眼神示意那个女生快跑。
  “放开我!放开我!”南嘉拼命挣扎。
  周信然从来不知道,南嘉的力气竟然这么大,他险些就要抱不住她。
  “你放不放!放不放!”南嘉突然给出最后通牒,一转身,将剪刀刺进周信然的肉里。
  周信然疼得直冒冷汗,但依然选择不松手。
  过了会儿,有学生带着一队学院保安赶来。在几个虎背熊腰的男人的协作下,南嘉这才被制服。
  “小心点,别弄伤了她。”周信然站在一边,用日文朝男人们说道。
  即便她伤害了他,他还是用心疼的目光望向她。
  “你的手臂,去一下医务室吧。”有学生见到周信然臂膀在流血,好心提醒道。
  “谢谢,不过我不要紧。”周信然根本不在乎自己手臂伤势如何,他只端看南嘉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容,当下六神无主起来。
  保安们将南嘉强扭送至医院,周信然也跟着去了。
  医院对南嘉病情的鉴定结果为重度双相躁郁症,时而抑郁,将自己封闭在一个空间,时而狂躁,能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对别人大打出手。
  “我们的建议是,她需要休息一阵子,配合心理诊疗,按时吃药。学院那边,如果可以,要做休学处理。”医生在走廊上,对周信然说道。
  站在周信然身边的,除了那两个保安,还有院校不放心南嘉的老师和学生。
  南嘉精神疾病的事儿,彻彻底底在学校瞒不住了。
  “休学?”周信然脑子里刹时炸开了花,退圈进修可是南嘉的的理想,让她休学,不就前功尽弃了吗?
  “吃了药,可以正常工作和学习的吧?”周信然记得心理诊所的医生提过这件事。
  站在一旁的老师开了口,“我认为,南嘉目前的情况,不适合继续上课。她今天狂躁症发作时的样子,很多学生都看见了。如果让她继续上课的话,恐怕会给其他同学造成心理负担。”
  周信然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没说出口,失意的脑袋,像是挂在树上摇摇欲坠的柚子,垂得很低很低。
  南嘉被打了一杆镇定剂,沉睡过去。周信然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等她醒来。
  老师和其他人都陆陆续续离开,只有南嘉的一个女同学还留在医院,她在陪同周信然一起等待。
  “今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周信然突然问女同学道,“我是说,南嘉为什么要拿剪刀捅那个女生?”
  就算南嘉有心理疾病,但也不会无缘无故捅人。
  女同学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吞吞吐吐地说了南嘉发疯的原因。
  原来,南嘉的室友妒忌她的成绩,不但偷她的论文,还污蔑她跟导师有一腿。学院的风言风语导致南嘉不堪其扰。那名室友本是始作俑者,不但不避讳,还上赶着拿这些风言风语到南嘉面前羞辱她。
  “我有些后悔拦住她了。”周信然听完之后,从椅子上起立,目光有些冷,“就应该让南嘉将她的胸口捅个大窟窿。”
  “你——”
  “因为妒嫉别人的成绩,生怕自己被反超后就要挨打,所以先倒打一耙。还真是将你们的劣根性展现得淋漓尽致啊。”
  女同学震惊又害怕地望向周信然。她起初对这个长得帅,又情深义重的男人抱有好感,想要接近他,却未料到,他冷冻结冰,甚至有些偏激的样子,跟南嘉一样可怕。
  周信然进入病房,坐在南嘉的床沿,静静地看着她。
  南嘉打了镇定剂,似乎也睡得不踏实,她的眉毛皱成一团,快拧成一个结,仿佛在梦中,也被恶人追赶环绕,不得挣脱。
  “好啦,都过去啦。”周信然伸出手指,温柔地去抚平她的眉峰。
  谁知,南嘉突然侧过脸,将周信然的手压在脑袋下面,居然就这么安稳地睡过去,不动了。周信然条件反射般地想要抽回手,却最终没这么做。
  如果他的手,能给她安全感的话,那他被捅,被压,都是心甘情愿。
  他的爱,是能治疗一切不安的蜜糖。
  北京,星烨公司内。
  柴若舒刚处理完叶氏那边的对接事务,这边办公电话就紧接着响起。
  “您好,我是柴若舒,请问您哪位?”柴若舒习惯性地问候对方。
  电话那头先是沉默,后来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您好?”柴若舒以为是对方信号不好,又问候了一声。
  “啊——”电话里突然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
  柴若舒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慌忙之中丢下电话后又捡起,她蹙起眉头,再次对着电话问候了一句:“喂?您是否打错电话?还是需要帮助?”
  “哈哈哈哈!”电话那头,一个疯女人的大笑声传来,随即,电话被掐断。
  柴若舒觉得莫名其妙,看了一眼来电,确定不认识后,只当是陌生人的恶作剧,就没放在心上。
  结果,到了临近晚上时,柴若舒都快离开公司了,却收到一个快递。
  她徒手撕开包装袋,看见一只精美的礼品盒。柴若舒摇了摇盒子,里面发出沉闷的响动,根本猜不出是什么,她再将袋子捋平,发现这个快递居然只填了收件地址,却隐藏了寄件地址。
  谁给自己的惊喜吗?
  柴若舒没多想,直接打开了盒子。打开的那一瞬间,臭气熏天。
  她定了定神,看到盒子里躺着一只被斩首的死老鼠,顿时吓得撒手丢了盒子,并发出尖叫,连连后退。
  “啊——”
  柴若舒是在公司门口打开快递的,她的尖叫引起公司员工的注意。几个靠近窗口的员工纷纷跑出来,原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看到地上的死老鼠和血迹后,差不多都猜出了个大概。
  胆小的女员工吓得跑回公司,男员工则忍着恶心,帮忙处理老鼠尸体。
  “若舒姐,咱们报警吧。”新来的男员工说道。
  柴若舒深吸一口气,“报警,当然要报警。”
  联系起今天下午的那通莫名其妙的骚扰电话,柴若舒确定了,这不是一起恶作剧,而是有人刻意整自己。
  警察接到报案,很快到了公司。
  做完笔录之后,警察问柴若舒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柴若舒果断摇了摇头,可又突然想起什么,愣在原地,“倒是有一个,不过——”
  “是谁?”警察问。
  “陈小华。”柴若舒话音刚落,便看到警察有些复杂的神色。
  从私人情感来说,警察不大相信柴若舒的话,毕竟,陈小华从前的公众形象良好。但从警察的职业素养出发,柴若舒的猜测不无道理。何况,陈小华前段时间,因为醉酒打人的事情,刚进去了。他形象的坍塌,也从侧面印证了柴若舒猜测的合理性。
  “您和陈小华先生之间有什么恩怨呢?”警察又问。
  柴若舒愣住,她一时没有想到合适的说辞。不管如何,她不能说真话。
  “可以不说吗?”她艰涩地开口。
  “这是您的隐私,您当然有不说的权利。只是您说出来的话,会利于我们更快地侦破案件。”警察说道。
  “抱歉,我不可以说。”柴若舒回道。
  警察表示理解,他走后,柴若舒的精神状态有些不对劲,从害怕到疲惫,乃至于开车回家时,闯了红灯。
  十字路口,行人惊恐地避让,交警从后面追赶自己,柴若舒驶过一条街,才猛然惊醒过来。
  她主动将车停在路边,下车向交警道歉,主动接受了处罚。
  那张白纸黑字,盖着红章的罚单,似乎在警醒着柴若舒什么。再往前多走几步,就要坠入万丈深渊了。
  (六)
  台湾,台北。
  周信然陪伴南嘉办理了休学手续,然后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她,一步不离左右。
  “我们去上次那个公园转转好吗?”周信然见她闷闷不乐,提议道。
  “嗯。”南嘉虽无精打采,但不忍心拂了周信然的好意。
  两个人去到公园,没想到今日的公园,人特别多。台湾人也和大陆人一样喜欢凑热闹,
  他们聚集在一处,好像在围观着什么。
  “我们往那边走。”周信然指着相反的方向,他知道南嘉恐惧陌生人群。
  周信然的话音刚落,身后的人群中就传来一声怪异的吼叫。
  人们似乎被吓到,纷纷作鸟兽散。散开的位置露出一块空地,那里站着一名打扮考究的中年男子。
  男子状若疯癫,却在看到南嘉的一刻,表情和动作都静止。南嘉也望向他,看到他的那一刻,一下子记起了他是谁。
  “信然,我又看见他了。”南嘉移不开眼神,喃喃说道。
  “是,我也看见了。”周信然应道。
  这名男子,之前在台南的公园见过,他一直盯着南嘉看,那副模样,好像和南嘉认识一样。这一次,他大力推开众人,往这边跑了过来。
  周信然怕他伤害到南嘉,忙挡在了前面。
  “干什么!”周信然大声喝止,并护着南嘉,一步步后退。
  “你出生在北京吗?孩子?”男人张望着周信然背后,张嘴一口标准的北京话,略带焦急地询问南嘉。
  周信然愣住,南嘉也从他背后慢慢走了出来。
  “你是谁?”南嘉警惕地望向他。
  “我是,我是——”男人嘴唇嗫嚅着,却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有什么不能说的?你前些日子,也一直跟着她,你是不是认识她?”周信然对旁人都没什么耐心,直接追问道。
  “我——”男人忽然抬起头,向南嘉大步走过去。
  “喂!”周信然反应极快地要挡在他和南嘉中间,却发现,男人似乎没有要伤害南嘉的意图。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塞进南嘉手中,随后直接离开。
  刚刚围着他的一群台湾人里,有几个身穿白大褂和护士服,他们只是看了南嘉一眼,随后便撒开腿去追男人。
  散开的人群,用一种打探的目光看着南嘉。
  南嘉戴上墨镜,又将帽檐压得低了些,浑身上下不自在极了。
  “我们离开这里吧。”周信然害怕她被围观群众认出身份,忙呵护着她离开公园。
  两个人找到一家靠街边的咖啡馆,进去点了两杯咖啡,坐了下来。
  纸币犹如散开的麦子,一张一张,或几张几张,摊在桌上,一共三万多台币,差不多是一个台湾白领的月薪。
  “嘉嘉,你真的不认识他?”周信然望着这些钱,有些傻眼,再次向南嘉确认了一遍这个问题。
  因为在他看来,除了精神病,没人会随便塞给陌生人一沓钱,说起来,那名男子看起来脑子确实不大正常,可是他在面对南嘉时,那副欲说还休的样子,却清醒得很。
  “真的不认识。”南嘉笃定地摇摇头。
  “那咱们就当他是个神经病,既然给你钱,你就收着。”周信然决定不多想了,也试图让南嘉不再多想。
  南嘉在周信然的陪伴下,再次恢复正常状态。可是,这么一闹,前面的心理治疗,等于前功尽弃,需重头再来。诊所为南嘉制定了全新方案,并且将两周一次的心理咨询,改为一周一次。
  这些治疗的花费比较大,南嘉当下的状态不能回北京,也无法工作和学习。周信然为了这些诊疗费有些苦恼,他琢磨着将南嘉安顿好之后,回北京找机会赚一波快钱。
  北京。
  “嗯,是,谢谢叶总。他进过组,但以前也只看过他姐演戏,自己没演过,对,到时候小烨还要麻烦您。”柴若舒边爬楼梯,边打电话,边从包内掏钥匙。
  走到转角,柴若舒的余光撇到下一层,有一个陌生的身影跟随自己而上,是个男人。
  这栋楼里居住的老人偏多,邻里之间互相都熟悉,根本没见过什么生面孔。
  不会是什么来租房子的人,也不是哪位老人的亲戚。不知为什么,柴若舒的直觉这样告诉自己。
  她挂了电话,脚步不禁快了起来。可是,她快,他也快。她再快,也快不过一个男人的脚步。
  身后伸出一只手,去扯柴若舒的包。
  “啊!你干什么!”柴若舒尖着嗓子,本能地叫起来。
  那道漆黑的身影,仿佛生来就是生在黑暗里,见不得光一样。柴若舒护着包,惊恐万分地往楼上窜。
  男人却快一步抢在了她前头,将她的路彻底堵死。
  柴若舒这才看清了他的脸。有疤,丑陋,凶神恶煞,气质就像个流氓地痞。
  “你要钱吗?我可以给你。”柴若舒说着,就伸出手去掏钱包。
  这种时候,能花钱消灾是最明智的办法。怕就怕,他不止想要钱。
  男人“嘿嘿”笑着,露出一嘴黄牙。他按住柴若舒的手,顺势将她压在扶手后的墙上。斑驳的墙壁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扑簌着往下掉灰尘,呛得柴若舒距离咳嗽起来。
  “你不怕我叫吗?”柴若舒佯装凶狠,一副要豁出去的模样。其实她心里根本没底。
  这会儿是下午六点多,上班的人还堵在路上,没回家。老人们也纷纷在这个时刻聚集在楼下的花圃旁下棋、打牌。她这一喊,能喊出几个人,还真不好说。
  很显然,柴若舒没能吓住他,反倒激怒了他。
  男人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嘴巴往柴若舒脖子上凑,手往柴若舒包里塞。
  正在这时,从楼下窜出一道矫捷的身影,一脚踹翻男人,并狠狠地踢打了他好几下,力道之重,从男人惨烈的喊声与楼道里回荡着的沉闷声就能听出来。
  “小烨!”柴若舒惊喜地喊出声,嗓音是嘶哑的。
  “你没事吧。”欧阳烨上去扶她。
  躺倒在楼梯上的男人,不管痛不痛,突然从地上爬起来,往下窜逃。
  “你给我站住!”欧阳烨大喊,他要送这个男人去警局。
  但男人哪里会乖乖在原地听他的话,早就逃得没影子了。
  “北京城,天子脚下,居然还有这种人。我再见他一次,打他一次,下一次他就没这么走运了!”欧阳烨举起拳头,做出要将歹徒打得生活不能自理的姿势。
  柴若舒站得比欧阳烨高两个台阶,她忽然双手环抱住他的脖子,整个人倒进他怀里。
  欧阳烨抱着这个软软的身体,大脑一片空白。
  “谢谢你及时出现,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她低声啜泣道。
  欧阳烨感觉脖颈处滑滑的,热热的,有什么东西正顺势往下流,流到衣服里,听她一说话,他才反应过来,这个坚强独立的大女人居然哭了。
  她主动抱自己,还当着自己面哭。
  “喂,喂,你该不会喝酒了吧。”欧阳烨嘴巴不饶人,因为在他印象里,她只有喝醉了,才会和自己发生这样亲密的行为。
  他曾经不止偷偷一次想过,她要是能多喝醉几次就好了。
  柴若舒从他怀里抬起头,迅速站稳,“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不是说明天吗?”
  “奶奶看到我,病好得特别快,已经从鬼门关被拉回来啦。现在,舅舅帮着去照料了,妈妈也回了台湾,我自然也就回北京了。我怕你忙,想着早点回来帮你,结果遇上这么一茬事,还好我早回来了。”欧阳烨罗里八嗦回答了很多,眉梢眼角全是庆幸。
  “我们搬家吧。”柴若舒突然开口。
  “为什么?”欧阳烨很诧异,这句话脱口而出后,又怕惹她不高兴,忙找补道:“搬家当然可以,只是,我想知道为什么,你这个决定太突然啦。”
  柴若舒的脸色阴沉下来,“回家再说。”
  回到家后,柴若舒将包甩到沙发上,告诉了欧阳烨近些日子,自己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死老鼠?谁的恶作剧?”欧阳烨听到“死老鼠”三个字就反胃,很难想象她当时是什么心情,应该吓坏了,恶心坏了吧。
  “小烨,我想告诉你的是,我觉得这不是恶作剧,我觉得这一连串的事情,是有人故意整我,原因就在于,对方觉得是我害得他被抓。”柴若舒严肃地说。
  “你是说,陈小华派人干的?”她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欧阳烨一下子就猜了出来。
  “是。”柴若舒一点不掩饰自己的想法,“除了他,我想不到别人。”
  欧阳烨的表情复杂,半晌,他才说道:“那确实是不能报警了,万一鱼死网破,陈小华吸食违禁饮品的消息一传出,那么我就肯定逃不了干系,陈小华一定会拉着我一起死。我的前途被毁,公司怎么办,我姐姐怎么办。”
  看来,他已经知道全部利害了。
  “所以我们不报警,又想解决人身安全问题,只能搬家。”柴若舒又强调了一遍最终定论。
  “那我们搬去哪里呢?”欧阳烨问。
  “至少得是个安保严密的高档小区。现找合适的房子,恐怕不好找,先去我朋友的酒店住一段时间再说。”柴若舒已经把什么都想好了。
  “这样也好。”欧阳烨点头。
  整个四月,这是欧阳烨和柴若舒待在家里的最后一晚。说来也奇怪,分明是春风拂面的四月,欧阳烨却燥热得整夜睡不着,恍如提前来到夏天。
  他一闭眼,柴若舒抱住自己,委屈兮兮的模样就一遍又一遍地浮现在眼前。
  黑夜够黑,藏住了欧阳烨傻笑的样子。
  (七)
  翌日。
  柴若舒给欧阳烨在公司里举办了一场归来仪式。
  这场仪式意义非凡。不光意味着欧阳烨出走后归来,也意味着,他摆脱投射在他人身上的幻想,重生回来。
  欧阳烨看着台下坐着的人,除了公司人数日益壮大的员工,还有股东们。他们其实都知道自己的出走,也或多或少知道些内情,但他们的眼底,全是对自己的期望和挂怀,并无怪罪。欧阳烨说心底没有触动,那都是假的。
  “谢谢,谢谢大家对我这么宽容。”欧阳烨朝台下鞠了一躬。
  “烨哥加油!”台下,偏后的位置有年轻的加油声传来。
  欧阳烨顺声望过去,看到了两三张活力四射的脸。他认识他们,这几个男孩儿都是柴若舒刚签下来的练习生,年纪大约才十六七岁,都是艺术生。柴若舒为了培养他们,花了不少的钱。之前,柴若舒希望自己能带带他们,自己吃醋于柴若舒对他们的上心程度,想也不想直接拒绝。现在想来,欧阳烨觉得自己太不懂事了。
  “师弟也要加油!”欧阳烨笑着回道。
  台下的柴若舒眼眸一亮。这可是欧阳烨头一次主动和师弟们打招呼。好像,有什么东西真的不一样了。
  在柴若舒的带领下,公司的同事们重新为欧阳烨制定了事业规划,同时也开始和叶氏重新接洽影视合作。
  欧阳烨顺利拿到献礼剧《我们的荣光》这块饼,官宣时,在圈内圈外都引起了不小的争议。
  他的对家们纷纷眼红,开始下场发起欧阳烨演技差,不配和一众实力派演员同场飙戏的营销稿。欧阳烨的粉丝们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在营销号下面不断叫骂,或者发起投诉,直逼得营销号不堪压力,删除稿件。
  欧阳烨本人心态倒是很稳,他没有受到流言蜚语的干扰,不但顺顺当当把合同签了,还跟导演、编剧等一众主创见了面。公司这边,他也配合度极高,主动奶起了新人。
  星烨公司一片蒸蒸日上的好兆头。
  另一边。
  周信然一个人搭乘航班回来,在转盘处拿托运的行李时,他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信然,信然——”
  周信然转头,没找到人,直到声音的源头正步朝自己逼近,他才认出这人来。
  “怎么,不认识我啦?”男人因为常年健身而略显壮硕的臂膀,用力撞了周信然一下,“刚刚在飞机上,我就看到你了,没敢认,真的是你啊,我们得有三年没见了。”
  “秦晨?”周信然的语气里也满是惊喜。
  秦晨是周信然的高中同学兼大学校友。上学时,两人关系好得穿一条裤子。毕业后,两人一个北上当摄影师,一个南下玩起了金融。因为距离得远了,大家又都为了工作奔波,渐渐便失去了联系。
  “你来北京出差?”周信然问。
  “什么出差啊,以后大概就定居北京啦。”秦晨笑道,见他神色有些不解,忙解释道:“我这一年一直在做影视基金,必须扎根在北京嘛。”
  听到“影视基金”四个字,周信然内心一动。
  “光说我了,你最近在做什么?还在杂志社拍照片吗?”秦晨反问。
  周信然一手揽住他的肩,一手拖行李箱,说道:“这么久没见了,我们找个地方,边吃边聊?”
  “成,走吧。”秦晨应得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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